导演关锦鹏:我什么都不懂得做,只懂拍电影

麻花影视Aaron影视资讯人气:444时间:2023-11-19 01:02:01

以“女性电影”广受称誉的香港导演关锦鹏,从影至今,已超过40年,他为华语电影史创造无数经典作品,亦在国际影坛屡获殊荣。他的作品以细腻的情感呈现女性形象,更多以人文角度,观照城市和时代。

由于被选为2021年香港国际电影节“焦点影人”,这几个月,关锦鹏忙得不可开交。从4月1日起,电影节放映他执导的13部作品。他要出席不少活动,演讲、座谈……加上香港城市大学的教学工作,焉能不忙?

然后,至5月下旬,高先电影院举办“关锦鹏修复经典电影巡礼”,《地下情》、《胭脂扣》、《阮玲玉》和《蓝宇》重现银幕,几度加场,仍一票难求。他要出席多场的演后座谈……直到最近,他终于可以抽空接受访问。我们坐在大坑浣纱街的Cafe on the Corner,好好地聊了几个小时。

一、少年时代的戏缘

小时候的关锦鹏,住在东京街,就在“新舞台”附近,他的家跟这间戏院,只相隔一条后巷,近水楼台先得月!“妈妈是家庭主妇,喜欢看粤剧,也喜欢看电影,经常带我们去看粤语长片。她看了很多南红、江雪、嘉玲、谢贤等主演的电影,看粤剧当然比较少,因为票价很贵。”母亲喜欢任白,最爱看“仙凤鸣”。

至于父亲,却带他去看西片,例如到旺角丽斯戏院看《仙乐飘飘处处闻》,到乐声戏院去看《宾虚》,“原来电影可以是这样的!”他惊叹。

“我看电影主要有三间戏院,在新舞台戏院看公余场,看陈宝珠、萧芳芳的电影,偶然放映西片,我也会看;然后是黄金戏院,主要看邵氏的国语片,张彻的电影。此外,还有北河戏院,不过,比较少去。”少年时代的关锦鹏,通常一个人去看电影。

12、13岁时,他开始迷上张彻的阳刚电影,写的是男性之间的兄弟情谊,“王羽,狄龙、姜大卫、罗烈……为兄弟,两肋插刀、赴汤蹈火、至死不渝。我在张彻一系列的电影中,找到了自己的identity。”

父亲离世时,关锦鹏只有14岁,“身为长子,我没有因此而中途辍学。”母亲承担起家庭的重责,妹妹放弃求学,进入社会工作,供他读书。他也替人家补习,帮补家计。在成长过程中,他看见了女性的独立、勇敢与承担,“女性那股内在的顽强生命力,比男人更强大。”这种观念深深影响了他日后的创作。

从小学到中学,关锦鹏一直在培正念书。培正的“红蓝剧社”,在学界很有名,栽培了不少人,例如早期的锺景辉先生,后来的王晶和黄杏秀,亦曾参加过剧社。

“中五那年,因为会考的关系,暑假特别长。王晶排巴金的《家》,找我演戏分最少的二哥觉民。由排戏、演出,到做道具、布景,都很有趣。我发觉自己喜欢演戏,而不只是喜欢看戏。”关锦鹏淡淡道出,他如何与戏剧结缘。

二、从台前走到幕后

1976年,关锦鹏读完中六时,他和同学也去报考第五期的无线艺员训练班,与此同时,他也考上了浸会学院的传理系。他日间在浸会,晚上则跑到无线上课,“当时的训练班不是全日制,晚上三个小时的课,为期一年,学习表演理论,最后三个月是实习。读训练班的时候,我的成绩很好,考第一名。”

当时余允抗拍电视单元剧《年轻人:这个暑假》(1977)找他当场记,还演了个小角色。后来麦继安为香港电台拍《屋檐下:我的告别》(1978)找他当主角,“播出之后,我看了自己的演出,觉得不够上镜,从此就打消了演戏的念头。”周梁淑怡建议他转到幕后,加入菲林组工作,由场记做起。

在菲林组做场记,他边学边做,种种的训练,对他后来做副导演大有帮助。在浸会时,关锦鹏已开始看小津安二郎的电影,第一部是《东京物语》(1953),然后看沟口健二……加入菲林组后,就去电影文化中心看经典名片,如第昔加的《单车窃贼》、费里尼的《大路》等。

关锦鹏第一部正式做副导演的电影,是翁维铨的《行规》(1979)。“许鞍华拍《疯劫》时,找我做副导演,但跟余允抗的《师爸》(1980)撞期,我只好推了。后来她拍《撞到正》(1980),找我做副导演,我当然立即答应。其后,还继续跟她合作,拍《胡越的故事》(1981)、《投奔怒海》(1982)、《倾城之恋》……”就因为这样,他认识了编剧邱刚健。

当副导演的收入,比在无线时好得多。当拍完《师爸》等四部电影的副导演后,他已经储够钱买楼,“后来因为拍《胭脂扣》超支,要贴钱,我才把单位卖了。”他笑着补充。

三、导演眼中的女性

“我做副导演的时候,珠城的梁李少霞已想找我做导演,但我拖了两、三年,在1985年,才拍了《女人心》。”关锦鹏总是从女性的角度去看事情,第一部电影也是如此。

黎杰先为他写了剧本的第一稿,处理完分场后,他再交给邱刚健修改。“我找邱刚健写剧本,全都由人物出发,他也很愿意帮我。他对这个剧本作了很大的改动,黎杰也很佩服他。”

《女人心》票房不错,所以他们继续合作,很快就创作了《地下情》(1986)的剧本,藉着一宗离奇命案,呈现现代男女的爱情浪掷、青春虚度……

“邱刚健曾经说过,他跟我合作的剧本中,最满意的是《地下情》,我也有同样的感觉,对于这出电影,有一种非常个人的感情……”关锦鹏曾提到,在自己的电影中,他最喜欢的,也是《地下情》,看过这部片子的朋友,应该明白。

拍完这出电影后,在陈自强的邀请下,他进了威禾,接拍《胭脂扣》,请邱刚健改写剧本。“跟邱刚健合作,很多时候是可以拿着完整剧本开工,《胭脂扣》如是、《阮玲玉》也如是。”他接着说。

《胭脂扣》(1987)叫好叫座,除了在第24届金马奖取得三个奖项,还囊括了第8届香港电影金像奖多项大奖,包括最佳电影奖、最佳女主角奖,以及最佳导演奖等。而在香港的票房,也有1800万之多,成了关锦鹏最卖座的电影。

电影在香港落画之后,何冠昌先生曾提醒他:“关锦鹏,你不要得意忘形……”“我怎会得意忘形,我当然明白,《胭脂扣》赚钱,不能归功于我,而是整个团队的合作,包括梅艷芳、张国荣这对梦幻组合,还有电影本身的议题。”

也许,胭脂扣是最多人看过的关锦鹏电影,“若论我自己最喜欢的,我会先选《地下情》、《阮玲玉》和《蓝宇》,第四名才轮到《胭脂扣》。”他如是说。

其后,他外借到其他公司,跑到纽约去拍《人在纽约》(1989),藉着中港台三地的女性,移居纽约的故事,透过她们的无奈与挣扎,谱出一阙流徙海外的华人悲歌。“《胭脂扣》屡获奖项,我承认我有点飘飘然,这影响到我之后拍《人在纽约》。即使它在金马奖夺得八项大奖,我仍不大满意……”关锦鹏坦然道出心声。

四、香港上海双城记

《阮玲玉》是关锦鹏历来结构最复杂之作,影片透过阮玲玉的故事,同时以独特的角度,疏离的手法,捕捉30年代上海电影的黄金时代……

那是1991年,电影独特的叙事方式,很多人都不受落,“我还记得,在海运戏院首映时,片长两个半小时,结果现场反应,是‘霹雳啪喇’之声,此起彼落……很多观众在中途起身离场。”因此公映时,版本剪短了。

时代毕竟不同了,在这次电影节中,香港文化中心放映的导演版,片长155分钟,我也入场重看了。跟30年前相比,观众的反应完全不一样,虽然这次放映,入场观影的,以年轻人居多。关锦鹏对于年轻观众的热烈的反应,也感到有点讶异。

1996年,为纪念世界电影诞生100周年,关锦鹏应英国电影协会的邀请,拍摄纪录片《男生女相》,选择以个人的自述出发,探究华语电影的性别议题。

在片中,他从“父亲的缺席”说起,追溯自己对父亲的回忆,并走访张彻、吴宇森、张国荣、徐克、杨德昌、侯孝贤、李安等电影人,窥探阳刚电影中的男性情谊……再回到个人,首次公开了自己的同志身份。

关锦鹏跟魏绍恩的合作,则从《愈快乐愈堕落》(1994)开始,接着是《有时跳舞》(1999)、《蓝宇》(2002)。《蓝宇》改编自北京的网络小说《北京故事》,“魏绍恩的剧本已将小说很多枝叶删去,再加上张叔平大刀阔斧剪接……”这出同志电影,拍出了超越性别的深情,令人后悔不已。

至2005年的《长恨歌》,则改编自王安忆的小说,由杨智深编剧。关锦鹏前后拍了三部关于上海的戏,但他说:“我是拍自己想象中的上海……只有王琦瑶留守在上海,而且和这个城市共存亡。”在《长恨歌》这个故事里,他希望通过王琦瑶的一生,道出他对香港的一段感情。

五、八个女人一台戏

2018年的年底,关锦鹏重回香港,拍了《八个女人一台戏》。“制片熊英找我拍戏,给予我颇大的自由度。我想以香港的故事作为背景,全程在香港拍摄。”

编剧魏绍恩提议,写个有关大会堂的故事,“大会堂是在1962年建成的,我们这一代人,年轻时都在大会堂流连,看电影节、听音乐会……它是个文化地标,更是我们成长的一部分。”

关锦鹏和魏绍恩多次合作,剧本的发展全由人物出发,“我觉得电影有趣的地方是,当你透彻地了解人物后,有些情节,就会因为人物的碰撞而展现出来。”

《八个女人一台戏》延续关锦鹏对女性处境的关注,也道出他的香港情怀。电影以大会堂为主要背景,描摹出一幅当代娱乐圈女星的众生相,讲述女人之间的勾心斗角、尔虞我诈,进而剖析女性在情感方面自我救赎的历程。“这出电影,除了在2019年及今年的香港电影节放映后,至今仍未正式公映。”谈及此片的映期,关锦鹏一脸的无奈。

六、总结

“我回到香港工作,已有好几年。”2020年1月开始,关锦鹏在香港城市大学创意媒体学院任教。“1至4月教‘编剧’;9至12月则开‘导演’班,都是选修课,但学生的人数不少。”

面对学生授课,跟年轻人沟通,他感到很开心,“预算至少教到明年年底,一周两节,每节三个小时。备课不容易,要花很多时间做准备工夫。”他大多采用自己的电影作为教材。

他对于课程的安排,也有新的想法,“如果我继续在城大教书。我想搞一个workshop,令到学生对这个行业的宾际情况多了解一点,甚至希望可以安排学生去做实习,亲身体验一下拍电影的滋味。”

谈到未来动向,关锦鹏透露,最近有内地投资者,找他拍《西施》,他坦言:“西施?我真的不懂拍。从第一天拍片开始,我早就想清楚了,量力而为,拍自己喜欢的也适合的电影。”

他强调,“我会留在香港,选择拍摄以香港为题材的电影。我正在跟魏绍恩‘度紧’剧本……大有大做,小有小做,不容易找到资金,便降低budget,例如用新人当演员、做摄影师……”他期待以低成本的制作方式,用另一个视点,继续拍香港的故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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